【白曜】罗马假日14
14
吃完饭东方曜洗碗，李白收拾行李。
东方曜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他想要开灯，却在黑暗中被李白握住了双手。
“……偶像？”
“嘘，”李白悄声说，“别说话。”
巨大的落地窗外，圆月从云翳里显现，迢迢星河在夜空中流转。银辉透过巨大的玻璃门照进来，东方曜的视野逐渐清晰，他看清了眼前的李白。
李白换了一套比较休闲的衣服，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旁边摆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
“这是？”
李白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指针放到唱片上，先是一阵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如水般温柔安静的乐曲，如涓涓细流，亦如山野晨雾，没有高亢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是恰到好处的和谐。
东方曜有些激动，“这是——”
李白微微倾身，伸出手，打断他：“现在，”他看着东方曜的眼睛，“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一、二、三，左、右、左。
说实话，东方曜不是一个合格的舞者，李白看着被踩脏的鞋面如是想道。
但是，他是一个情感充沛的歌者。
他身体的线条就是旋律，每一个起伏是音符，每一次旋转即为一段乐章。李白曾以为他是曲高和寡的，可他读懂了东方曜，东方曜也听懂了他，他们的精神在月光中相连，产生了共鸣。
乐曲不再是乐曲，排山倒海的感情如潮水将他淹没，他枯竭的源泉迸发出新的生机，不同的境遇、情感和体验在这一刻交汇，延展出全新的体验。
如同孤独的旅人策马独行于苍茫大漠，茫然中勒马四顾，在望远镜中看见扩大数十倍的乡愁。白鹭从水田飞起，鹧鸪以火发音，冒烟的啼声，一句句，穿透异地三月的春寒。天地的交合，世界的往复，都在这一刻和解。
李白在月光中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这一刻的月光和东方曜。
一曲毕，东方曜微喘着气，坐在地上。
乐曲还在放，李白打开灯，取下指针，乐曲声戛然而止。他倒了一杯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来到客厅，坐在东方曜身边。
东方曜接过果汁猛地灌一口，李白问他：“喜欢这张唱片吗？”
东方曜重重地点点头，说：“好喜欢，”他看着李白，“这是Lee的学生吗？风格好像呀。”
李白摇头，喝了一口酒，说：“这是Lee自己写的歌。”
东方曜半信半疑，“Lee的歌，”他说，“我都听过。”
李白朝着唱片机抬抬下巴，“你去看看。”
东方曜放下果汁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取下唱片，翻过来一看，眼睛睁大，惊喜地说道：“真的是Lee!”
唱片上一个显眼的烫金签名，是一个花体的Lee。
他抬头看着李白，“这是他什么时候出的专辑啊？”
“新专辑，还没发售，”李白说，“还差一首主打歌，中途……出了点事，推迟了，这是样品。”
“偶像知道的好清楚。”
李白清清喉咙，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酒：“我是工作人员。”
“偶像居然是Lee的工作人员吗！”东方曜星星眼看着李白，“难怪能拿到唱片呢，”他语气里难掩羡慕，“还是黑胶，”他的手指摩挲着那个烫金签名，“还是签名版。”
李白问：“喜欢吗？”
东方曜重重地点头，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李白笑，“喜欢就送你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李白拿出来一看，是韩信的微信。
韩信：出来出来出来！
李白：？
韩信：唱片还行吗？
韩信：我可是私人花钱给你刻的一张唱片，你不知道你那个签名有多麻烦，烫金都烫废了四张，你怎么报答我？
李白：刘邦不喜欢高渐离。
韩信：？？？我才没有要问这个！
“你撤回一条消息”。
韩信：嘛。
韩信：谢、谢谢。
李白收起手机，东方曜还在客厅里手舞足蹈，傻笑两小时，听歌两分钟。
小朋友很喜欢Lee嘛。李白喝了口酒，有些不是滋味地想。
东方曜把唱片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拍照发朋友圈，一气呵成。
李白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东方曜的彩虹屁。
“偶像的唱片！堪称女娲炫技作品！看这烫金的签名！这是天才的光芒！是从左心室开始,新鲜的动脉血液从左心室经体动脉被压出，经过全身组织与组织各处完成氧气与二氧化碳的交换后有动脉血变为静脉血，经由下腔静脉回到右心房，再进入右心室后血液由右心室射出经肺动脉流到肺毛细血管在此与肺泡气进行气体交换吸收氧并排出二氧化碳静脉血变为动脉血，然后经肺静脉流回左心房的感觉！我要给偶像疯狂告白！”
“告白”二字深深地刺痛了李白的双眼。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放下酒杯。
忍不了了。
“东方，”李白开口，“问你个事。”
东方曜还沉浸在得到专辑的喜悦中，“偶像请讲。”
“我和Lee同时掉水里，”李白问，“你救谁？”
送、命、题。
东方曜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李白问了个什么问题。
“偶像——”东方曜小心翼翼地看着李白，“怎么突然问这个？”
“聊天嘛，”李白故意装出一副聊天的姿态，“随意聊聊。”
东方曜想了想，说：“……我不会游泳？”
真是东方曜式的标准答案。
李白笑了下，喝了口酒，拿出手机，给刘邦发微信。
李白：东方曜喜欢Lee。
刘邦：原来叫东方曜啊？
李白：这不是重点。
刘邦：那不都是你么？
李白：Lee是Lee,李白是李白，他崇拜的是Lee，认识的是李白。
刘邦：那你就让Lee和李白变成一个人。
刘邦：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如果现在曝光恋情，武则天可能会直接雪藏你。
李白：我明白。
李白：我再想想。
李白收起手机，看着东方曜的侧脸，有些心烦意乱地喝一口酒。
爱情和面包，理想与玫瑰，真是人类永恒的难题。
第二天东方曜起了一个大早，在客厅练琴。
李白是被楼下的钢琴声吵醒的。他洗漱好下楼，从冰箱里取出牛油果、培根和面包片，以极快的速度做好两份三明治，又煮了两杯咖啡，端着到餐厅。
东方曜神情很认真，李白没有打扰他，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看他练琴。
他弹的曲子李白很陌生，应该是自己原创的。整首乐曲很流畅，中间有一小节略有阻塞。他弹了三遍都被卡住，有些泄气。李白拍拍手，端起东方曜的早餐，走到钢琴边，拍拍他的肩膀，“张嘴。”
东方曜乖乖张嘴。
李白拿起三明治塞进东方曜嘴里，左手拿过他的乐谱，“我看看。”
东方曜嚼着三明治，眼巴巴地等着李白指点迷津。
李白看了看，勾出一段，问东方曜：“这里？”
东方曜点点头，“想要致敬李斯特的《钟》，”东方曜叹口气，“事实证明不是谁都是章鱼怪。”
李白笑了下，问：“吃完没？”
东方曜两三口吃完手里的三明治，拍拍面包屑，正襟危坐，“我准备好了。”
李白轻笑一声，放好乐谱，俯下身，右手轻轻覆盖在东方曜的右手背上。
东方曜的身体一瞬间绷紧。
李白左手轻轻拍了拍东方曜的腹部，“放松，”李白说，“弹琴最重要的就是放松。”
只是练琴，东方曜在心里宽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他稍稍放松身体，接过听见李白说：“你的手好小。”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后。
东方曜才放松的身体又绷紧。
李白带着东方曜，一个键一个键地按，帮他梳理节奏，在心底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地握住小朋友的手。
东方曜心猿意马，满脑子都是李白——偶像身上好好闻，偶像的手好好看，偶像侧脸也好好看，偶像怎么哪都那么好看？
于是练完这一段乐曲两人都费了不少功夫。
等到东方曜学会，李白喝了口水，松口气，说：“这是你自己写的？”
东方曜点点头。
“你发过专辑吗？”
东方曜摇头，“怎么了？”
“没什么，”李白说，“只是觉得你的风格，我有些熟悉。”
“偶像是不是听过罗马音乐学院的音乐剧？”
李白挑眉，“音乐剧？”
“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排练圣诞音乐剧，”东方曜自豪地拍拍胸膛，“前三年的音乐剧都是我写的。”
李白说：“我没听过。”
“正好，”东方曜说，“圣诞节，偶像来听吧，我有票。”
李白想了想，点头答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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